Categories 醫護病症

視訊喚醒求生意志!台大護理師關鍵舉動,讓簽DNR嬤哭喊:我想活下去

交班時的不安:那張還沒轉出的病床

禮拜五清晨七點半,急診重症區的燈管嗡嗡響著,空氣裡是消毒水混著汗水的氣味。我邊翻病歷邊聽夜班同事交班,聽到「5/26收治的C0X床阿姨還沒轉出」時心頭一沉。抬頭望向玻璃隔離窗,阿姨整個人弓得像隻蝦米,雙手死抓著床欄,頭上的非再吸入型面罩(NRM)開到最大流量15公升,面罩邊緣凝結的水珠隨著她劇烈喘息不斷抖動。

「她整晚都坐著睡,血氧最高只到85%…」同事聲音透著疲憊。我接過平板看數值紀錄,SpO2那條曲線像溜滑梯往下掉,最新一筆是交接前半小時的83%。這數字讓喉頭發緊——正常人血氧該有95%以上啊!

病床邊的愛與絕望

八點整推開隔離門,刺耳的監視器警報聲立刻衝進耳膜。阿姨的血氧儀顯示著刺眼的 79%,她灰白的嘴唇張合著,氣若游絲擠出:「護理師…拜託…拉我坐高…」我趕緊托住她汗濕的後背,那件藍色住院服摸起來又冷又黏。當我把她身體往上帶時,肋骨隔著衣服頂著我掌心的觸感,輕得像抱一捆枯枝。

「這樣可以嗎?」我湊近她耳邊問。阿姨勉強點頭,胸腔卻發出風箱般的咻咻聲。視線掃過床頭櫃突然鼻酸——三顆削好的奇異果氧化發褐,插著吸管的蘋果汁喝不到三分之一,地上那罐女兒前天送來的咖啡原封不動。最揪心的是攤在點滴架上的筆記本,歪斜字跡爬滿整頁:「媽媽愛你」、「要乖乖吃飯」、「等阿嬤回家」,紙面有幾處暈開的水漬,分不清是淚還是汗。

那個殘酷卻必要的提問

監視器數字在79%上下跳動,我知道不能再拖了。「阿姨,」我單膝跪地讓視線與她齊平:「妳還記得剛來那天,醫師問過如果狀況變差要不要急救?」她眼皮顫了顫,枯瘦的手指緩慢指向床尾板——那裡貼著淡黃色的DNR同意書,拒絕急救的項目列得密密麻麻,簽名欄是她發抖的筆跡。

我深吸一口氣,防護面罩瞬間起霧:「妳有跟女兒討論過嗎?現在狀況真的很不好,」感覺喉嚨像被砂紙磨過:「如果繼續惡化…妳可能會走。」最後幾個字幾乎含在嘴裡,但她聽見了。那雙渾濁的眼睛突然睜大,右手猛地抓住我隔離衣袖子,指甲隔著塑膠布料掐進我手臂。

奇蹟發生在視訊接通那一刻

「手機…包包…」阿姨喉頭滾動著氣音。我從她隨身包摸出智慧型手機時,螢幕保護照是全家福——她抱著穿畢業袍的孫女笑得好甜。點開LINE置頂對話框,備註名是「我的心肝寶貝」,指尖按下視訊通話鍵的瞬間,我發現自己在默禱。

「媽!」 螢幕亮起的剎那,年輕女子的呼喊衝破病房死寂。阿姨沒說話,兩行淚直接滾過口罩邊緣,在藍色隔離衣上暈出深色圓點。「是護理師先生嗎?謝謝你!我媽根本不會用視訊啊!」女兒聲音帶著哭腔,鏡頭突然晃動,出現綁馬尾的小女孩:「阿嬤加油!我們畫了卡片等妳回家!」

看著阿姨顫抖的指尖撫摸手機螢幕,我快速說明現況:「醫師等等會打給妳說明病情,拜託手機保持暢通。」正要掛斷時,女兒突然大喊:「媽!不要放棄!我們都在等妳!」螢幕暗掉的瞬間,阿姨乾裂的嘴唇忽然動了,氣音像游絲飄進我耳裡:

「他們…要我活…」

「阿姨妳再說一次!」我幾乎趴到她唇邊。她胸腔用力起伏,這次聲音像裂帛:「他們…想要我活著…」渾濁眼底爆出異樣光彩:「我…想活下去!」

急救室門外的眼淚

「C0X床要急救!要插管!」我扯開喉嚨朝護理站狂喊的聲音把自己都嚇到。整條走廊瞬間沸騰——主治醫師從椅子上彈起來,呼吸治療師推著插管車哐啷哐啷衝來,藥劑師抓著急救藥盤狂奔。當大家七手八腳把阿姨移上急救推床時,她突然抓住我手套,氣管擠出最後一句:「…告訴她們…我拚命…」

急救室自動門關上的紅燈亮起,我背靠著冰涼的磁磚牆滑坐在地。防護面罩裡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,指尖還殘留著阿姨掌心的溫度。掏出手機看時間,八點四十七分——從視訊接通到推進急救室,這改變生死的十七分鐘,是用滿地打翻的咖啡、用孫女的哭喊、用母親最後的求生意志換來的。

後記:防護衣下的心跳聲

後來聽說阿姨當天下午就裝上葉克膜,兩週後成功拔管轉到普通病房。每次經過那間空病室,總會想起那天早晨:監視器的尖銳警報、視訊裡孩子的哭喊、還有阿姨說「想活」時爆出的求生光芒。疫情最嚴峻時,我們見證太多遺憾,但這次我摸到奇蹟的形狀——它藏在孫女那句「阿嬤加油」裡,混在女兒崩潰的哭聲中,最終化成病人抓住護理師衣袖的力道。

原來生命最頑強的模樣,是當血氧降到79%時,人類依然能用氣音說出:「我想活下去」。

作者更多文章

Leave a Reply

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。 必填欄位標示為 *